修辭型
程祥徽先生曾在他的《澳門賭文化帶來的語言現象》一文中說:“澳門的賭業行話就吸收了全民語言的一些詞語,而且這些詞語是如此的形象生動,有如出自高明的修辭家之口。”許多在博彩場合中難以解釋、无法命名的現象,利用修辭的手段解開了難題。
(1)反切式
反切是一種諧合字音析字的修辭構造方法,是創造音的隱語的主要手段。例如第二章中已經
列舉過的“升金”[粵音sing1 gam1]反切成數詞“三”[粵音sam1]、“色裏”[粵音sik7 lei5]反切成數詞“四”[粵音sei7]等等。
(2)比喻式
用形象的比喻來形容博彩活動中的一些現象,是博彩隱語造詞的一個特點。例如用“刀仔鋸大樹”比喻以小本博取大利;用“塘邊鶴”比喻一些觀察形式,偶爾跟著手風順利的人下注者;用“磨爛蓆”來比喻沉迷於賭博,不願離開赌桌,輸到光為止的行為;用“廿七軍”來比喻百家樂中“二”與“七”點組合成的九點必赢牌的厲害;把打麻將中做同一色牌的現象叫“著埋一條褲”(著埋:合穿,“著”指穿,“埋”有共同、一起之意)等等。
(3)借代式
借用共同語或港澳粵方言中的某個詞,表達與博彩有關的特定概念,是一種“換名”。例如用“蛇”借代沙蟹博彩中的順子牌;“豬油糕”借代百家樂中顯示莊家贏或閒家贏的那塊塑料賭具;“春卷”多捲以韭黃,所以用來借代牌九中的九王牌;廣東人把髒叫做“邋遢” ,被賭場的職員借代隱指輸了錢; “吹”、“操”、“頂”三個動詞更是被形象地借代到百家樂的看牌中。
用這種借代的手法構成的詞語,在博彩行話隱語中的數量最多。
(4)摹繪式
運用描摹事物的音、形、色、味、情態等的修辭手法構成與博彩業有關的用語。例如把打麻將摹繪成“遊乾水”;牌九中的“長衫”、“豆豉”、“紅頭”等詞都是利用牌中所刻點子之形或色描繪出來的;麻將中的“日本旗”、“大鳥”、“梅花”、“棺材”等詞也是通過對麻將牌上所刻的圖案進行描繪而創造出來的隱語行話。
(5)誇張式
用誇張的修辭手法構成的詞語,增強了所指概念的表現程度。例如用“跑馬射蚊鬚”來形容一個極難押中的對象;“大勝一條街”更是賭客最為強烈的慾望;用“千金難買上家碰”提醒打麻將的人讓上家碰牌的重要;打麻將的高手稱為“雀精”;百家樂博牌時博了隻公仔牌(即零點的牌)被稱作“一公上太空”;等等誇張的說法是最形象不過了。
(6)諧音式
利用共同語或地域方言中現有詞語的詞素和與博彩有關的詞語的詞素之間的諧音的現象,賦予其特殊意義。例如打麻將最忌諱四人連續打出三隻西風和一隻一筒,因“一同歸西”不吉利;別人碰牌使自己沒有機會取牌叫“與罰(與“佛”諧音)有緣”;大牌糊不了常說“叫糊(與“苦”諧音)連天”;常常自摸的人被稱作“混世摸(與“魔”諧音)王”;牌九中“二八佳人”是二點頭八點尾的牌組; “天長地久”則是天牌與長衫牌、地牌與七點牌的牌組;等等。
(7)歇後式
用歇後的修辭手法創造的博彩用語也有一定的數量。例如賽馬賽狗中的“擦鞋仔貼士”——众人皆知,“走來好似火車頭”——拉都拉不住,“神仙過鐵橋”——穩如泰山;推牌九時問別人幾點牌,若答“嗌聲我”(叫我),即是頭尾八點的牌組(“爸爸”);骰寶中押了大,看見開出的骰子中有一個是六點,那就是“坐定粒六”——穩赢;打麻將做牌不能“獨沽一味”(“独沽”與“毒菇”諧音)——死定了;打出去的牌“落地生根,見光就死”——沒得反悔。這種博彩中的歇後語,增加了語言的趣味性、生動性和幽默感。
(8)對偶式
對偶的修辭手法在粵方言口語中使用較多,與博彩有關的對偶句也常掛在人們的口中。例如告誡人們不要參與賭博常说“有強奸,冇焗賭”;而鼓動別人參與賭博便說“小賭可以養妻活兒,大賭能夠創業興家”;賭博常常是“食就食粒糖,輸就輸間廠”;打麻將叫糊“寧叫卡窿,勿叫對碰”,最倒霉不過的是“打牌唔入章,慘過食砒霜”。
修辭是創造博彩用語的一種重要手段。當然,博彩用語中所運用的修辭手段不止以上所舉的這些,而且許多詞語往往是“兼格”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