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形体
夫玄黄色杂,方圆体分。
( 《原道》)
圆者规体,其势也自转。( 《定势》)
按《易·系辞上》: “故神无方,而易无体。”疏: “体,谓形质之称。”
2. 文章各要素的大共名或分指名

故文能宗经,体有六义: 一则情深而不诡,二则风清而不杂,三则事信而不诞,四则义直而不回,五则体约而不芜,六则文丽而不淫。( 《宗经》)

按魏晋以后,随着文学取得了独立的地位,文学概念、文学术语大量涌现。文论家发现这些概念之间是相互关联、制约的,为了更好地阐述自己对文学规律的理解,有人就试图以形象性的事物来说明文学概念。晋葛洪《抱朴子·辞义》 云: “妍而无据,证援不给,皮肤鲜泽而骨鲠回弱。” 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文章篇》 云: “文章当以理致为心肾,气调为筋骨,事义为皮肤,华丽为冠冕。” 用的是人体比喻。唐杜牧《答庄充书》 云: “凡为文以意为主,以气为辅,以辞彩章句为之兵卫。” 用的是人事比喻。
将文章比人体,也是刘勰创造文学术语的方法之一。《附会》 云: “情志为神明,事义为骨髓,辞采为肌肤,宫商为声气。” 上面提出的神明、骨髓、肌肤、声气就统属 “体”。《宗经》 “体有六义” 之“体” 就包括了情志、事义、文辞、宫商,是大共名。根据《墨子·经上》: “体,分于兼 (全体)也” 的说法,刘勰又将“体” 分指情志等。如 “体约而不芜” 之“体” 即指文辞。刘勰并且常将“体” 与 “性”、“势” 等字联用。制造新词,构成系统的理论。
3. 作品的体裁

诗序则同义,传说则异体。
( 《诠赋》)
颜延年以为笔之为体,言之文也。( 《总术》)
按由于“体” 是大共名,它的分指意也很多。萧统《文选序》: “凡次文之体,各以汇聚; 诗赋体既不一,又以类分。” 体即指体裁。
4. 作品的风格 (主要是作家的个人风格)

若总其归涂,则数穷八体: 一曰典雅,二曰远奥,三曰精约,四曰显附,五曰繁缛,六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
( 《体性》)
八体虽殊,会通合数。( 《体性》)
按 《全晋文》 卷一零二陆云 《与兄平原书》: “ 《文赋》 甚有辞,绮语颇多; 文适多,体便欲不清,不审见呼尔不?” 体,指文章风格。
在刘勰之前,没有区分文章风格的论述。只有 《周易·系辞上》 谈到因言观人,谓: “将叛者其辞惭,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词游,失其守者其辞屈。” 稍稍从语言角度接触了风格问题。后来,曹丕《典论·论文》 说到“引气不齐”,尤其陆机 《文赋》 云: “夸目者尚奢,惬意者贵当,言穷者无隘,论达者唯旷”,认识到个性对文学的影响。前人关于个性与文章风格的探讨,对刘勰启发是很大的。
魏晋时,学术界开展了一场人的性行和才干的关系的大辩论,即 “才性论” 的辩论。按《论衡·命禄》: “临事知愚,操行清浊,性与才也。” 知才性即才能与操行。刘勰博雅多才,又精通玄学,对当年的才性之辨当很熟悉。为了更深刻地阐述自己对文风的看法,他借用了魏晋时才性辩论的套套,创立了体性论。体即文章风格,性即作家个性。由于体、性并举,所以体指个人风格。又中古时,用 “体” 指风格亦屡见不鲜。如锺嵘 《诗品》 卷中:“ (张华诗) 其源出于王粲,其体华艳,兴托不奇。” 又 “ (陶潜诗) 文体省静,殆无长语。”
刘勰认为 “体性” 是 “因内而符外” 的统一体。刘勰所谓的 “性”,包括才、气、学、习 (详 “性” 条),他虽然认为 “才有天资”,才、气是决定“体” 的因素,但也认识到 “八体屡迁,功以学成”,强调了后天的学习的作用。这是刘勰的过人之处 (当然,刘勰所谓的 “学”,并不包括社会实践,而只限于书本知识,观“事义浅深,未闻乖其学” 即可知)。
5. 写作方法、格式

毛公述传,独标兴体。
( 《比兴》)
惟首尾相援则附会之体,固亦所以加于此矣。( 《附会》)
按《南齐书·张融传》: “文岂有常体,但以有体为常。” 体,指方法、格式。
6. 体统

立本有体,意或偏长。
( 《熔裁》)
夫设文之体有常,变文之数无方。( 《通变》)
按《周礼·郑注》: “礼者,体也。统之于心名为体。” 是 “体” 可训为体统。体统是特定体裁的共同的写作要领,具有相对的稳定性。刘勰用 “体”与 “势” 结合,创立了 “体势” 论。
7. 体现、具有

故体情之制日疏,遂文之篇愈盛。
( 《情采》)
按《管子·君臣上》: “则君体法而立矣。” 体有依凭、具有意。
8. 区别

并体国经野,义尚光大。
( 《诠赋》)
或体目文字,或图像品物。( 《谐隐》)
按《周礼·天官》:“体国经野。” 郑注: “体,犹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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