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小说《术化月宫 》全文和鉴赏

吉郡一仕宦子第,遇道人与云:“可与我杯酒,今夜同尔去游月宫。”子弟问云:“月宫在何处?”曰:“只在旧市。”灯后潜与同往,则俨然桂殿嫦娥,兔捣药,蟾吐光,且饮一觥而出。子弟识其处,而道人辞去。明日重来,乃一酒食店,天井内有树,则桂也;少年妇人居其间,则嫦娥也;人擂姜椒,则兔捣药也;犬卧灶傍,则蟾吐光也。因知道人乃幻术以化人眼耳。
本篇选自《湖海新闻·夷坚续志》。这是继元好问《续夷坚志》之后出现的又一部志怪小说集。著者已不可考,但从书的内容及写作风格来看,当为元人编纂。其现存最早的刻本有两种,简称元刻本和日本抄配本。以外另有三种版本。
《术化月宫》是《湖海新闻·夷坚续志》中描写“幻术”的一篇小说。情节比较离奇,但并不太曲折。它的重点也不是放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这与一般小说以人物刻画取胜有较大不同。小说描写了仕宦子弟与道人夜游月宫的离奇经历和子弟第二天单独寻根溯源的探究,发现“月宫”不过是道人所用幻术演化的,并不可信。以此说明幻术一类的东西不过是欺人之谈罢了。这在崇尚迷信的封建社会是难能可贵的。
《术化月宫》中主要人物有两个,一位是仕宦子弟,另一位是个道人,对这两位人物,小说没有过多地描写刻画,而是开门见山:“吉郡一仕宦子弟,遇道人与云”。吉郡的一个官宦子弟碰见个道人向他讨酒,条件是可以带他去游月宫。子弟不太放心,追问月宫在何处?道人也不多说,只讲在旧市。入夜后,两个人果然同往旧市,真的看到了桂殿中的嫦娥,还有白兔捣药,金蟾吐光的月宫景象,令人称奇不已,何况他们还饮了一觥酒才出来。最后一部分是行文重点,看来,这个仕宦子弟是一位有心人,他没有糊里糊涂跟道人胡逛,而是“识其处”记下了“月宫”的处所,等道人走了以后,第二天自己又找来了,这一回真相大白,所谓“月宫”不过是一家小酒店罢了。这异军突起的结尾,令人哑然失笑。甚至会使人联想起欧·亨利小说里那些构思奇巧出人意料的结局。原来,“月宫”里的桂树,不过是天井中的那棵树,酒店里的青年妇人充当了嫦娥,人捣椒变成了兔捣药,犬卧旁成了蟾吐光。一切一切原来都是道人搞的幻术障眼法。
这篇小说充分发扬了古文精练凝聚的好传统,短短一百八十字把个幻术故事从头到尾交待得明明白白,叙述言简意赅,且时有起伏,很耐读,其文字精练,剪裁适当是不言自明的。本文另一大特点是层次脉络清晰分明,它紧紧扣住“术化月宫”这一题目,写了预备游“月宫”,游“月宫”。再游“月宫”的情形和场面,最后点破“幻术”真相,可谓层层深入,条理井然。小说还十分注意层次间的联系与过渡,使结构紧密,前后有所呼应,使小说浑然有秩。
另外,这篇小说在描写中的虚实结合表现得很突出,开始的预备游与游“月宫”写得较虚,而后面的点题却写得较实,详略得当。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小说还涉及了人物的一些心理,如:“弟子识其处”以及他醒悟到“月宫乃道人幻术以化人眼耳。”中国小说不太讲究心理活动,这篇小小说稍涉于此,也显得比较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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