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粲 ·杂诗四首 ·其四

鹜鸟化为鸠，远窜江汉边。遭遇风云会，托身鸾凤间。天姿既否戾，受性又不闲。邂逅见逼迫，俛仰不得言。

此诗同第三首写在同一时期，主旨相近，堪称为姊妹篇。“鸷鸟化为鸠，远窜江汉边。”首二句点明诗人避乱荆州一事。诗人《七哀》(其一)首四句可作为这两个比喻句的注脚：“西京乱无象，豺虎方遘患。复弃中国去，委身适荆蛮。”“鸷鸟”，乃一种凶猛之鸟，喻其初投献帝时满怀壮志。据 《三国志·本传》载，诗人为汉末三公之后，初徙长安时，很为蔡邕赏识和举荐，很想干一番事业。结果遭遇动乱，鸷鸟不再成为鸷鸟，变成可怜的鸠鸟，不会营巢，且寄人篱下，其境遇何其难堪! “远窜”句不仅点明避乱地点，更写出奔亡时的狼狈。“远窜”二字形象鲜明，发语沉痛。“遭遇风云会”补写了 “远窜江汉边”的缘由。“风云”之变，当指李催、郭汜之乱。“托身鸾风间”喻初依刘表时充满希望与喜悦之情。此二句讽喻时势委婉曲折。“天姿既否戾，受性又不闲”此二句表面写鸷鸟凶猛乖戾，不为人所喜，实则是一种愤懑之语。

据 《三国志·本传》载：粲“之荆州依刘表，表因粲貌寝而体弱，通侻不甚重也。”诗人对刘表以貌取人的行事表示极端的不满和蔑视，其恃才傲物之禀性也就更不为刘表及其周围之人所容了。故诗人最后发出无可奈何的叹息：“邂逅见逼迫，俛仰不得言。”对这种怀才不遇欲归不能的矛盾心情，《七哀诗》(其二)中更有明显的流露：“荆蛮非我乡，何为久滞淫。”其急于离开荆州之情溢于言表。诗人归附曹操之后。对刘表曾有一段题旨鲜明的评论： “士之避乱荆州者，皆海内俊杰也。表不知所任，故国危而无辅。”(《三国志·王粲传》) 此段评论可用以说明本诗主旨。

诗人遭乱流寓，自伤情多。诗中物我一体，寄托殊深，不失为优秀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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