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诗词精品之《东溪》鉴赏

梅尧臣

行到东溪看水时,坐临孤屿发船迟。野凫眠岸有闲意,老树著花无丑枝。短短蒲茸齐似剪,平平沙石净于筛。情虽不厌住不得,薄暮归来车马疲。作于仁宗至和二年(1055),时作者丁母忧乡居宣城。东溪即宛溪,源出宣城东南峰山,至城东北与句溪合,此二溪即李白诗“两水夹明镜”之两水。诗为宛溪纪游之作。
开篇写春游乘船,行到宛溪,坐临洲渚,看水散心。“发船迟”即是归来迟,可见水边风物之美,足以流连忘返。此联平淡叙来,有如文句。
照亮全诗的是次联写所见洲渚景色,方回赞为“当世名句”,陈衍也说“的是名句”。本来“野凫眠岸”、“老树着花”是春来水乡野外常见的令人神怡的景物,只上句从“野凫眠岸”中体会出“有闲意”来,则是作者特定心境下的产物;下句亦然,不仅客观描写“老树春深更著花”的妙景,而且一反“老”、“丑”相连的常言,更出新意。好个“老树著花无丑枝”,不但是写景,而且反映了一种不伏老的风流名士的心态。一句诗尽收关汉卿[南吕一枝花]曲意。欧阳修尝说梅尧臣“文词愈清新,心意难老大;有如妖娆女,老自有馀态”(《水谷夜行》),则“老树著花无丑枝”也就是作者风流自赏、夫子自道。在给人以审美怡悦的同时,还能陶冶情操,岂非名言!
三联继续写岸景,“短短蒲茸”即初生的菖蒲,故整齐似修剪过一般;“平平沙石”即常经溪水冲涤的细石河沙,故洁净如筛洗过一般。共前二展示出极佳的生态环境。
末联承篇首“发船迟”,言溪上风物虽使人流连忘返,但毕竟是晚归的时候了,回到城时换乘马车,与乘舟看水就是两回事了。“车马疲”三字,有对车马征逐的城中生活的厌倦感,这是因为刚刚从大自然中返回,两种生活的对比太强烈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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