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诗词精品之《昌谷北园新笋》鉴赏

李贺

斫取青光写楚辞,腻香春粉黑离离。无情有恨何人见?露压烟啼千万枝。李贺故家南园而外,还有北国。题为《昌谷北园新笋》的诗共四首,实际上除了第一首写新笋而外,后三首俱写新竹。此其二,是一首借题竹书愤的诗。李贺喜欢在竹上题诗,《南园》其十云:“舍南有竹堪书字”可参。
一二句的意思是刮去竹竿的青皮,然后书写上一行行诗句。竹皮有一层青色光润的油质,刮去方能受墨,诗人便代称以“青光”,称杀青为“斫取青光”。又因新竹有一种香味,而刚脱箨的竹竿色带嫩白,故作者称之“腻香春粉”。这样做使词意较难理解,却使诗歌形象具有了很强的感性色彩,较之径直地写新竹,艺术效果好得多。同样,关于写字题诗的事也是用的借代法。“楚辞”原来是屈原创始的一种诗体,而这里用来代指诗人自己的诗作。而这一代也就有了意味。盖“屈原放逐,乃赋《离骚》。”自谓所作为“楚辞”,不仅合于被谓为“骚之苗裔”的诗人的创作实际,而且暗示自己的诗中颇有牢骚。不说写字而直接状以“黑离离”三字,也是借代。王国维论意境,重不隔,轻借代。看来是不可执一而论百的。李贺这两句诗,就以借代之妙而生色。
三四句意思是题在竹上的诗句无法为人知道,千万枝笼在烟雾中的竹枝滴着清露,仿佛在啼泣。“无情”指竹本身,“有恨”指诗句。竹本无情,一旦题了诗也就翻作有情了。似是写竹,实际是诗人不遇于时的“恨”的发抒。移情于物,便使诗句本身变得含蕴深厚。
诗中运用借代而兼移情的手法,意境不免朦胧。但它不是“口齿不清”,而是一种有效的艺术手法。那些感性的形象较之概念的字句更能诉诸读者的直觉,引起反复玩索的兴趣,从而感染读者较深。这种手法在晚唐温、李的词与诗中是得到继承和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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