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
马克思主义自诞生后,就以其真理的力量传播于全世界。中国人接受马克思主义,经过了一个漫长而曲折的过程。
1871年普法战争爆发后,中国人王韬随即将有关报道编成《普法战纪》一书,其中用诋毁和偏见的言词,介绍了巴黎公社及其斗争。
还在上个世纪,马克思的名字就出现在中文报刊上。1899年,由广学会主办的《万国公报》第121期上,登载了一篇题为《大同学》的文章,其中这样写道:“其以百工领袖著名者,英人马克思也。马克思之言曰:纠股办事之人,其权笼罩五洲,实过于君相之范围一国。吾侪若不早为之所,任其蔓延日广,诚恐遍地球之财币,必将尽入其手。”该文作者是英国人颉德,译者是英国传教士李提摩太。
中国人最早谈到马克思的是梁启超。1902年,梁在《新民丛报》发表《进化论革命者颉德之学说》一文,文中附带提到马克思:“麦喀士(马克思),日尔曼人,之泰斗也。”又说:“今之德国,有最占势力之二大思想,一曰麦喀士之,二曰尼志埃(尼采)之个人主义。麦喀士谓:今日社会之弊,在多数之弱者为少数之强者所压伏。”[1]二十世纪初,由于新刊物增多,不少文章开始谈论马克思。此外,还翻译出版了一批日本学者的著作。
这段时期,某些资产阶级革命家也开始谈论马克思及。1905年初,孙中山在欧洲曾专程访问第二国际处,要求加入第二国际,并表示:“中国者要采用欧洲的生产方式,使用机器,但要避免其种种弊端。”[2]同年,朱执信撰文介绍了马克思、恩格斯生平,并介绍了《共产党宣言》的要点,以及《资本论》中的剩余价值学说[3]。朱执信的介绍并不准确,而且目的在于防止社会革命,但这却是中国人第一次较多地介绍马克思、恩格斯生平及其学说。
1911年,江亢虎组建了一个中国社会党,标榜“”,鼓吹遗产归公、地税归公等。1912年10月14至16日,孙中山应邀到中国社会党本部,连续三日发表关于的专题演说,听众上千。孙中山认为:“,为人人心中应有之理想,故孕育于数千年以前,然无专门之名词为之表示。”“其后德国社会学者马克斯,以三十年之心力,成一社会学名著,曰《资本》者。于资本之来历、性质、流弊、结果,均详述无遗。于是别开生面,二三十年来,学者渐多。”他又指出:“者,人道之福音也,主张平等、博爱,即人道主义之根本也。”[4]这就是孙中山当时对的认识。
马克思主义本来是无产阶级革命的理论武器,本来是无产阶级争取建立的社会制度,然而在二十世纪初期的中国,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革命家,却成了它的介绍者。
中国的资产阶级革命家们,所从事的是资产阶级的思想运动,但帝国主义时代所暴露出来的资本主义的种种弊病,使他们一面在为资本主义的发展开辟道路,一面又对它的某些方面采取批判态度,孙中山就是典型。问题不在于当时的中国人对马克思主义和的理解如何,重要的是,人们已经开始懂得,马克思主义是世界主要思潮之一。中国革命必须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旧有的资产阶级的思想武器不能承担起这一任务了,因此,中国人不得不转而求助于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广泛传播,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十月革命之后,并在五四爱国运动以后逐步形成为强大的社会思潮。这个思潮的形成,改变了新文化运动的方向,使之发生了质的变化。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人们增加了对西方资本主义制度的怀疑,开始寻找新的出路。李大钊在一篇文章中向青年们号召道:“我很盼望我们新青年打起精神,于政治、社会、文学、思想种种方面开辟一条新径路。”[5]然而这新的径路是什么?人们还不清楚。就在这时,十月革命爆发了,发生在邻国的无产阶级革命的胜利,把一个崭新的社会现实地摆到了中国革命者面前。鲁迅后来说:“先前,旧社会的腐败,我是觉到了的,我希望着新的社会的起来,但不知道‘新的’该是什么;而且也不知道‘新的’起来以后,是否一定就好。待到十月革命后,我才知道这新的创造者是无产阶级,但因为资本主义各国的反宣传,对于十月革命还有些冷淡,并且怀疑。”[6]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欢迎和歌颂十月革命的人便逐渐多起来了。1918年7月,李大钊发表了第一篇歌颂十月革命的文章《法俄革命之比较观》。他指出:俄国革命与法国革命的性质是不同的,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伟大革命,“俄罗斯之革命是二十世纪初期之革命,是立于上之革命。”他强调:“吾人对于俄罗斯今日之事变,惟有翘首以迎其世界新文明之曙光,倾耳以迎其建于自由、人道上之新俄罗斯之消息,而求所以适应此世界的新潮流。勿徒以其目前一时之乱象遂遽为之抱悲观也。”[7]
随后,李大钊又发表了《庶民的胜利》、《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等演说和文章。在举国上下均认为第一次世界大战是公理战胜强权的时候,李大钊初步运用马克思主义观点分析了这场战争。他认为:“这回战争的真因,乃在资本主义的发展;国家的界限以内,不能涵容他的生产力”,“所以资本家的政府想靠着大战,把国家界限打破,拿自己的国家做中心,建一世界的大帝国。”他指出:布尔什维克看到了这一点,反对“资本家政府的战争”,主张“合世界无产庶民对于世界资本家的战争”,布尔什维克的目的是:“把资本家独占利益的生产制度打破”,使“一切产业都归在那产业里作工的人所有”。他热烈地欢呼道:“由今以后,到处所见的,都是Bolshevism战胜的旗;到处所闻的,都是Bolshevism的凯歌的声。人道的警钟响了!自由的曙光现了!试看将来的环球,必是赤旗的世界!”[8]当然,这段时间李大钊对马克思主义的理解还是较为粗浅的,但他已明确表示拥护十月革命,因此,李大钊成为我国最早的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
总的来看,在五四运动以前,中国人对马克思主义的接触和了解还是很有限的,相当多的人对帝国主义还抱有幻想,特别对巴黎和会抱有很大的幻想,然而问题是,不彻底抛弃对帝国主义的幻想,就不可能接受马克思主义。随着巴黎和会的召开以及中国外交的失败,进步知识分子对帝国主义的幻想也就随之而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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