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吉日》原文||鉴赏|意境解读

吉日维戊,既伯既祷。田车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从其群丑。
吉日庚午。既差我马。兽之所同,麀鹿麌麌。漆沮之从,天子之所。
瞻彼中原, 其祁孔有。儦儦俟俟, 或群或友。 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既张我弓, 既挟我矢。 发彼小��, 殪此大兕。 以御宾客,且以酌醴。
《吉日》,是一首田猎的乐歌。郑振铎在《插图本中国文学》中把《诗经》分为三类,第三类是贵族乐歌。其下又分五种: 宗庙乐歌,颂神乐歌或祷歌,宴会歌,田猎歌,战事歌。田猎歌就举《车攻》、《吉日》为例。
古代天子打猎是一项如同祭祀、会盟、宴筵一样的大事。耗费巨大人力、物力、财力自不必言,而且还要求得上苍、祖先,兽神的保佑,于是占卜祈祷,选择吉日良辰就颇费一番工夫。这是一首记叙周天子打猎的乐歌,它以择吉为始,故诗名曰《吉日》。
《吉日》共四章,每章记叙的重点各不相同。
其一曰打猎前的准备。选择戊辰这一吉日,先要祭祀马神,只求乘坐驾车的骏马健壮、敏捷,以使周天子在打猎中能有众多的收获。祭罢马神,再备良车,四匹俊美的雄马驾着坚固的猎车登上高高的土坡,群兽被追赶得四处乱跑,只待君王来猎获了。
其二曰周天子来到打猎场。戊辰日后的第二天是庚午日,恰逢也是个好日子,周天子在随从的前呼后拥中来到了打猎场。这里群兽聚集,鹿儿来来往往真不少,因为这是漆水、沮水的岸边,野兽栖息、繁衍的好地方。侍奉君王打猎取乐的侍从们已把兽群驱赶到周天子将至的场所了。
其三曰随从驱赶兽群的繁忙。眼望原野,土地广阔,野兽或跑或行,三五成群蛮自在,但它们哪里知道大祸将要临头。只见天子的随从倾巢而出,驱赶遍地的野兽。他们的目的只是以此等待周天子的到来,让他大有所获。的确,讨得主子的欢心,历来是奴才们的殊荣。
其四曰打猎经过和收获。一切准备都停当,周天子只须搭一支箭,拉一下弓,收获便不少。一箭射中小母猪,再射一箭便杀死一头大犀牛,真是心满意足,得胜返朝。如何处置这些猎物?精心烹调。美味佳肴端上来,醇厚美酒斟满杯,君王与他的宾客个个菜饱酒酣。打猎结束了,周天子既得口福,又得一番颂扬,岂不美哉?
分析这四章内容,我们加深了对这一首打猎乐歌的理解。记叙是它的突出特点,这就是赋比兴三者中“赋”的用法,正如朱熹所言:“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敷陈,铺叙也。这首诗直叙了周天子的一次重大的狩猎活动,驾车骑马的随从云集在漆水、沮水岸边的广阔的原野上,这是一块肥沃的原野,鹿群出没,野兽奔跑,其结果是周天子大获猎物,在佳肴美酒中庆贺田猎的成功。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在这首诗中都有明显的记载,再把四章的内容连贯起来,我们实在可以认定这是一首叙事诗。
《吉日》以记叙为主,所以诗风比较质朴、清新,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也没有难解的抒情、议论; 由于以记叙为主,没有反复咏唱的必要,所以词语、诗句不象《诗经》许多篇目那样多用重复的手法。在记叙的过程中,它也注意了内容详略的处理。名为记叙周天子的田猎活动,其实记叙他的只是第四章中的四句诗“既张我弓,既挟我矢。发彼小��, 殪此大兕”, 而一、 二、 三章的主要篇幅是记叙这次活动的准备过程,更多的是记叙随从们驱赶兽群以待天子的情景。何以如此?不做充分准备,周天子哪能获得猎物?烘云乃为托月,详写处极详是为了略写处极略。由此看来,作者在词语的选用,诗句的安排,详略的处理等方面都是服从内容的需要。如果说这些方面可以理解为是形式范畴内的问题,那么形式为内容服务,该是古来已有矣。
根据天干地支相配计日的方法,戊是戊辰日,决为己巳日,次为庚午日。因为要用马,所以必先祭祀马神,这在当时称为伯。田,猎,古代同义。牡与牝相对,牡为雄,牝为雌,当然是指畜兽之类了。从,驱赶、跟从之意。诗中有几个与鹿、兽有关的词,麀,雌鹿。麌麌,鹿众多的样子。儦儦, 兽跑的样子。 俟俟, 兽走的样子。“兽三曰群, 二曰友”, 用现今的话来说, 就是三五成群。 ��, 母猪。 兕, 雌性的犀牛。发,射箭。殪,杀死。所以它们都成了周天子弓箭下的猎物了。燕,本义是安乐,“以燕天子”的燕,含有等待的意思,理解为以这么多兽类供周天子打猎而使之安乐也未尝不可。御,进飨也。醴,甜酒也。
诚如郑振铎所言,《吉日》与《车攻》都是贵族乐歌中的田猎歌,为加深对《吉日》的理解并扩展阅读,不妨参考阅读一下《车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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