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名作《王文治行书七言联》鉴赏

王文治 (1730—1802) ,字禹卿,号梦楼。江苏丹徒(今镇江)人。清乾隆二十五年(1760) 探花,后因出任云南临安知府,人们又称之为“梦楼太守”。他生性聪慧,12岁能诗,挥毫作书秀逸天成,以诗书名振天下,或以为与刘墉、梁同书、翁方纲合称“清代书法四大家”。著有《梦楼诗集》等。
对于王文治的书法,历来褒贬不一。或谓其少气魄,或谓其女子书,更多的是赞为有神韵、风流、娟雅的气格。笔者以为,对他的书法褒也罢,贬也罢,就其取法乎上、能悟能出言,应属上乘之作。《两般秋雨庵随笔》说得最好: “国朝书家,刘石庵相国专讲魄力,王梦楼太守专取风神,时有浓墨宰相、淡墨探花之目。”
此联不仅符合传统的格律要求,而且情与景会,意与象通,给人一种高雅不俗,安适宁静之感。就其书法而言,14个字个个精神抖擞,神完气足,处处流露出一种倜傥风流的才气与襟怀。难怪当时有名家自谓不如,“盖天分不可及也”。从创作年代看,是其61岁时的作品,此时已是他的书风形成之期。王文治书法初师晋唐,后又涉猎宋元,尤得力于“姿致古淡,天真烂缦”的董派书风。他在《论书绝句》中云: “书家神品董华亭,褚墨空无透性灵。除却平原俱避席,同时何必说张刑。”足以看出他的偏爱。但此联却很难具体看出受某家某派影响的痕迹,总觉得在似与不似之间,这本由于作者取诸家风神而加以熔铸的结果。观其运笔,既大胆奔放,又清秀飘逸,起笔多为空中取势,顺锋入纸。如“梅”、“画”、“雪”等字,笔气外拓,笔姿纵逸险峻。潇洒的风度,娴逸的神采,使人见而生情。收笔更是精采纷呈,“画”、“生”的最后一笔,“夜”、“明”的竖画,飘然而来,戛然而止,有斩金截铁之概。“有”、“书”等字的长横,极意纵去,竭力腾挪,笔顿锋归,有回互流转之势和含忍之功,于是他笔下的点画,形象丰富,仪态万千。另外提按转折处方圆兼备,如“阁”、“明”等字,右上端方挺飞跃,圭角分明,饱含“米”意,表现出骨重笔俊之美; “雪”、“窗”等字转折处圆劲雄厚,深得“颜”法,流露出浑融气润之趣; 字体结构往往左低右高,中宫紧结,四周开张,兼取欧阳询、李邕之神髓,给人险峭爽朗的感觉; 在章法上,顾盼映带,穿插巧妙,揖让有致,又有《兰亭》、《圣教》的韵味。全联字与字之间的距离拉得开,但从其露锋起笔和收笔蓄势中,表现出上下字之间的脉接。

王文治在《梦楼诗集·南诏初集》中有“数行淡墨写筠笺”句,的确清淡的墨法是他书法的又一特色,然而该作品属大字对联,表面上很难与此特征相吻合,但是畅宕的笔调与清逸的气息却充沛在字里行间。由于此联采用云纹纸作书,新颖别致,字体在云纹的映衬下,顿增空灵飘逸之感,与联文本身所创造出的意境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有书不尽笔笔不尽意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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