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名作《张裕钊楷书千字文》鉴赏

张裕钊(1823—1894 ),字廉卿。湖北武昌人。道光二十六年(1846 )举人。官至内阁中书。曾为曾国藩幕客。日本书家宫岛大八、犬养本堂是他的门人,曾向他学习书法,并将他的书风带到日本。
张裕钊是清代咸丰、同治年间著名书法家。当时碑派大盛,张亦专习魏碑,曾于《张猛龙碑》下力很深。张裕钊之前,碑学派推崇取法的主要对象为篆隶,间习魏碑。张裕钊前后则有杨沂孙、杨岘、赵之谦等碑派书法家出现,逐渐将取法对象转移至魏碑。张裕钊为其中典型,至康有为则发展到完全以魏碑为终极。所以康有为对张裕钊推崇备至。在《广艺舟双楫》中他说: “张孝廉裕钊廉卿,曾文正公弟子也。其书高古浑穆,点画转折,皆绝痕迹,而意态逋峭特甚,其神韵皆晋、宋得意处,真能甄晋陶魏,孕宋、梁而育齐、隋,千年以来无与比。 其在国朝, 譬之东原之经学,稚威之骈文,定庵之散文,皆特立独出者也。”评价之高,无以复加。康氏出于推崇碑学之目的,当然要抬出一位集大成者,如此便选中了张裕钊。今天看来,这些评论似有过誉之嫌,但在当时他能以己意写魏碑,确是值得称道的。
张裕钊一生所书以楷书为主,这一《千字文》堪称他楷书作品中的典型。康有为曾这样描写他的书法,说: “审其落墨运笔,中笔必折,外墨必连; 转必提顿,以方为圆; 落必含蓄,以圆为主; 故为锐笔而实留,故为涨墨而实洁。”这段评述高度概括了张裕钊的用笔用墨之法,如果对照此幅《千字文》欣赏,更能体会其中堂奥。试看《千字文》中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显得精神饱满,骨力中含,间架匀称,外型寓方于圆,用笔则内圆外方,有力能扛鼎之势。在整幅作品中,偶有数字任其涨墨,与康有为所称锐笔(如竖钩、戈钩、宝盖头等)形成面与线、锐利与模糊的对比。这种涨墨法不仅没有破坏画面的艺木效果,反而更衬托了线条的挺拔和画面空白的明度,增添了艺术感染力。故马宗霍在《霋岳楼笔谈》中云:“廉卿书劲洁清拔,信能化北碑为己用,饱墨沉光,精气内敛。”
在欣赏这幅《千字文》的同时,我们不难发现它的结构和基本点画具有一定的规律,如“钩”的写法,“折”的写法,以及笔画交接处必作顿按等,大体是为了完成他外方内圆的目标而形成的特定的程式。作为楷书,有其程式则便于书写划一和掌握通篇效果。但作为书法却因这种划一的写法而容易显得单调,尤其是交接处象焊接点一样的顿按,则多少有些“造作”之嫌。所以马宗霍说“如南海康氏所称,则未免过情之誉。”

张裕钊在书法上有一定成就,在墨法运用上亦为后人留下了“涨墨法”。但他毕竟不是如康氏所说的“千年以来无与比”的集大成者。他的书法中孕含着清代馆阁体的因素,程式较强,未如古代大师们的书法有较大的拓展性,因此清末之后,问津者甚少,这是历史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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