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名作《徐渭草书诗轴》鉴赏

徐渭 (1521—1593),字文清,改字文长,号天池、青藤、鹅鼻山农等。山阴(今浙江绍兴)人。自幼聪慧,弱冠中秀才,以文才名闻乡里,与沈炼、杨珂等号“越中十子”。曾八次乡试,不第,遂灰心仕途。后为浙闽总督胡宗宪幕客。宗宪因权臣严嵩事入狱,渭恐祸及己而致狂,蓄意自尽凡九次,不果。嘉靖四十四年(1565)复以狂疾误杀继妻,论死,于囹圄七年,后保释,杜门谢客。越四载,始游历各地。晚年多病,居里巷闾,穷困潦倒而终。

徐渭才艺深博,诗文、戏曲、书画俱佳。其诗奇谲,文亦恣肆。戏曲《四声猿》各具声情,与汤显祖堪称伯仲。而于绘事则另辟蹊径,以纵横放逸之笔开“青藤画派”。至于书法,早年曾师事同里杨珂,继入晋、唐、宋、元之室,于诸家中独推服黄庭坚、米芾、倪瓒笔意。其论书尝言:“轻则须沉,便则须涩,其道以藏锋为主。若不涩,则险劲之气无由而生;至于太轻、不沉,则成浮滑,浮滑则俗。”年50后,书风为之一变,结体稚拙而饶有奇趣,笔法苍古而蕴含姿媚,已具自家面目。晚年之书,更是粗犷雄健,沉着痛快。识者以为其书之精伟奇杰者,当以行草为最。著有《评字》一篇,于晋、唐、宋、元诸家一一评判,确有理据。
《草书诗轴》系渭老年之笔,通篇随手挥洒,似无意于字际、行间的留白,往往因不求笔法而致点画狼藉,使读者几不能辨其字。从这种踉跄踯躅如笼中困兽,或回旋飞舞如惊鸦四起的风格、韵趣中,我们仿佛可见书写者当时信笔所之,毫无挂碍,漠视文人那种刻意追求的宁静与超脱,而这只是借笔墨来渲泄胸中郁勃之气的心态。他自评其艺为“吾书第一,诗二,文三,画四。”此言虽不尽符合客观,但也可看出他只有在振臂挥毫时,最能逞其狂放不羁、愤世嫉俗的胸臆。因此,他的有些作品,也不免失之草率,以至破体杂出,而呈粗俗村野之态,一时有“野狐禅”之讥。然而这幅《草书诗轴》却精伟奇杰,其妙处当在法度条理之外寻求。比他稍晚的文学家袁宏道评其书法说:“笔意奔放如其诗,苍劲中姿媚跃出,在王雅宜 (宠) 、文征仲(征明) 之上,不论书法,而论书神,诚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也。”(《中朗集·徐文长传》)清代陈奕禧亦曰: “运今人之手腕,扩时代之襟胸,直到古人地位。吾尝学而不能至,故服青藤之才之学为独绝也。”这些评论並不过誉,徐渭在书法史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位震烁古人的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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