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名作《要经洞摩崖》鉴赏

要经洞在山东邹县峄山,当地土名妖精洞,因求雅驯,改作今名。
摩崖刻有佛教经文、题名等,今尚存百数十字,各家著录多未收入。一般以为北齐人书刻,近人或以为北周时刻。按北齐于公元577年为北周所灭,北周虽一度禁佛,但于大象元年(579) 即恢复佛教。山东地区 由北齐入北周时间相距很近,所以两说并不乖离。邹县铁山摩崖有“东岭安道壹”署款,并有“皇周大象元年”明确记年。要经洞摩崖书体与之最近,只是更为放纵,也有“佛主大沙门僧安道壹”题名,可能同为当时大书僧安道壹所书。此摩崖并有经主“汉大丞相十八世”韦氏题名。韦氏世居山东,当系汉宣帝时丞相韦贤之后。

佛教自东汉传入中国,至南北朝时达到极盛期。山东地区佛教尤为昌盛。一时梵刹遍布城市山林;职业抄经生也应运而生,施之于摩崖刻石,自在意中。
康有为《广艺舟双楫》分北朝刻石为三类: 一、龙门造像; 二、云峰石刻; 三、四山摩崖等,“皆数十种同一体者”。
要经洞摩崖和四山摩崖、泰山经石峪等刻石,有着共同的鲜明特征。其一是字形硕大,多在径尺以上。僧侣信徒,宣扬教义,且施之于摩崖,自然非大不足以奏功,所以大多伟岸丰硕,气势磅礴。其二是结体、用笔兼有隶楷、方圆之妙。其时书体正处于自隶至楷的嬗变期,上承汉隶余绪,下开唐楷先河,用笔撇捺之间,有浓厚的隶书笔意,构字宽绰开张;有时还杂有篆体结构,而用笔也多参以圆腴而遒劲的篆书笔意。其三是书风浑厚和平。尽管笔势雄强开张,却意态安详,神情浑穆,一举手,一投足间,有一种菩萨低眉之致,并不追求金刚怒目式的美。康有为所谓“通隶楷,备方圆,高浑简穆,为擘窠之极轨”,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要经洞摩崖随山势而刻,体势尤为纵逸。清杨守敬以为此等摩崖足与《泰山经石峪》、《焦山瘗鹤铭》相颉颃。近人易大厂更以为“四山法墨尚杰出彼二山之上,而是洞经刻其奇伟又为大罔少铁中之上乘也。”可谓推崇备至了。
从这里影印的局部,便可略窥全刻之一斑。“道壹”的小而瘦劲,“比丘”的大而丰肥,排比而立,真是大胆奇特之至。“法”字三见而大小各异,体势有别,出自天然。“力”字左倾,下接“慧”字,体势则略偏右; “命”字近“慧”字而远“法”字,而上下此呼彼应,极为生动。“壹”字密而体势宽绰疏朗;“比”字疏而气贯,两“匕”顾盼映带。
全篇构字方正而用笔圆劲,形外拓而意内敛,楷体而兼具篆意隶情;文字大小悬殊,肥瘦并施,伸敛无定,疏密有致,对比强烈,随势变化,奇诡莫测; 而字态雄肆,笔力遒厚,真称得上是字林奇观。可以想见当年书丹之时,书家解衣盘礴,兴会淋漓,执如椽大笔,极酣恣沉郁之致。
另外,此摩崖又多民间俗字,如“经”、“万”等字,和现代简化字一脉相通,于研究汉字书体演变方面,也有一定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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