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裸女油畫像

這幅行貨油畫是啉呱的傳世作品,是極有代表性的“行貨”。是啉呱油畫技術的高峰期。所以畫成之後,啉呱用英文和中文簽名,這在啉呱作品中是非常罕見的。

其實這幅《西洋裸女》是臨摹法國畫家盎格爾(Jean Auguste Dominique Ingzes一七八○至一八六七)的一幅油畫《大宮女》。盎格爾是法國古典主義畫派的最後代表人物,他推崇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家拉斐爾(Raffaello)並吸收了十五世紀意大利繪畫、古希臘陶器裝飾繪畫以及法國十六世紀畫家克路埃(Clouet)的遺產,畫法工致,重視線條造型,尤長於肖像畫。《大宮女》是盎格爾在一八一三年結婚後的作品,當時法國的貴族上層對土耳其內宮生活極感興趣,一些畫家為了滿足貴族這種視覺需要,刻意去描繪土耳其宮廷內閨房的淫艷生活。盎格爾也先後畫過《土耳其浴室》、《土耳其宮女與女奴》等一批土耳其後宮生活的油畫,《大宮女》是其中的代表作。這幅畫問世後,在巴黎展出引起很大的轟動,盎格爾為了強調這位宮女秀長的線條,拉長了身材。評論家凱拉特裏說:“他的這位宮女的背部至少多了三節脊柱骨”。而他的學生杜瓦爾則為老師辯解:“也許正因為這段秀長的腰部才使她如此柔和,能一下子懾服觀衆。假如她的身體比例絕對正確,那就很可能不這樣誘人了。”

盎格爾畫的《大宮女》問世後,先是被印製成銅版畫;啉呱就是根據銅版畫的反面臨摹仿製的。筆者對照了盎格爾的《大宮女》和啉呱《西洋裸女》彩色圖版後,發現兩幅畫除了構圖和輪廓、線條、形象相同之外,色彩上完全不同,證明啉呱根本沒有看到過盎格爾的原作,祇是按照銅版畫印刷品,根據自己的藝術趣味和習慣,妄加填色而已。對這兩幅畫逐一比較可以看出許多問題。

一、人物的色彩完全不同,原畫的大宮女皮膚色彩偏暖色,是典型的土耳其女性;而啉呱把她畫得偏冷色的白種女性的膚色,並且特別著意刻畫了乳房和臀部(原畫比較含蓄)。

二、背景上的床幔,原畫是深藍色帶花的綢質帳幔,而啉呱把它畫成紅色無花紋的幕帳。

三、枕頭和床單,原畫是藍色的枕頭,而啉呱把它畫成淡綠色,床單原畫是棕黃色,啉呱把它畫成淡紫色。

四、啉呱還在畫的下面,畫蛇添足地加了玻璃洋酒瓶和酒杯、一碟水果和二隻梨,另外在左下角畫了浴池的一角並加上了正在噴水的開關。

從以上四個方面的比較來分析,啉呱將這幅《西洋裸女》增加了色情和淫艷的成份,來迎合清末一些達官貴人、八旗子弟到澳門嫖洋妓的心態和慾望。

早在嘉慶年間,就有內地華人到澳門嫖洋妓的記錄,詩人李遐齡(一七六六至一八二三)所寫的《澳門雜咏》第二首,就是啉呱《西洋裸女圖》的文字說明:

滑膩鷄頭軟勝綿,

青葱擎勸亞姑連。

微酡並倚南窗下,

親奉巴菰二寸煙。

啉呱這幅行貨畫充分反映了清末澳門的社會腐販和畸形繁榮,同時也證明中國畫家已經逐步掌握西方的油畫技巧,並且把西方油畫打入了中國的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