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没于名作之下的明清小说续书

产生于明清的《水浒传》、《西游记》、《金瓶梅》、《红楼梦》等小说,几乎家喻户晓,世人皆知。然而,自它们问世以来,文人学贾、好事之徒,纷纷续作、仿造,少则三、五部,多则几十部,每部大作后面跟着一大串,自成一个家族。当然,这些续作不少属粗制劣质的赝品,但也不乏可读性强的精采之作。
象《水浒传》的续书《水浒后传》、《后水浒传》、《结水浒传》等,各具特色,在当时也产生过一定的影响。尤以俞仲华的《结水浒传》艺术上最成功,这部书否定农民起义,历来被目为“反面教材”,是俞竭尽半生心血写成的,构思精巧,描写细致,人物形象丰满,语言娴熟生动,艺术上不乏可取之处。神魔小说的开山之作《西游记》,自问世以来,就产生了十余部续书,具代表性的《西游补》、《续西游记》、《后西游记》等,无论是思想深度还是反映生活的广度,都较之原著有可取之处。其中董说的《西游补》十六回,是从《西游记》衍化出的一段故事,作者借孙悟空在青青世界万镜楼中的行事、见闻、讽刺各种社会弊端,发抒自己的思想感情,带有进步的思想倾向,鲁迅先生曾对这部书的艺术成就给予高度评价:“造事遣辞,则丰赡多姿,恍忽善幻,奇突之处,时足惊人,间以俳谐,亦常俊绝,殊非同时作手所敢望也”(《中国小说史略》)
在明清续书世系中,以家庭为中心,反映世道人情和男女婚爱的《金瓶梅》、《红楼梦》两支最庞大,特别是《红楼梦》续书,见诸记载的就有三十多种。这些续作如《续金瓶梅》、《隔帘花影》、《后红楼梦》、《红楼圆梦》、《红楼梦补》等,虽思想内容不怎么健康,但反映了一个时代的审美追求,仍有它的可读性。
总览明清两代的小说续书,卷帙浩繁、良莠不齐。从类型看,有的模仿原书而作;有的沿袭原书之事,根据续者的审美取向另行发展、安排人物命运;有的则自出机抒,借原著人物敷衍新事。制作虽多,有时难免落入窠臼、流于滥调,思想内容和艺术技巧都远逊原著。但这些续书作为我国古典小说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一定时期社会思潮和文学思潮的反映,对于研究人文思想的演变,总结我国古典小说发展的艺术规律,都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再说,这些书曾风靡一时,深受社会各阶层喜爱,毕竟有其存在的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只因被遮掩在原著的光影下,人们忽视了它自身的独立价值,致使其久置书库,日渐损轶,不为后世读者所见,未能发挥应有的审美作用,这无论如何也是中国文学史上的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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