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画虎却成猫

中国的爱情小说,喜欢演说才子佳人的故事,这种风气发展到明末清初,更形成了一个被称作“才子佳人小说”的小说系列,而这类小说中的佳人才子,无一不是吟风弄月的高手,于是诗词歌赋成为作品中一个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所谓才子佳人小说,不外“私订终身后花园,落难公子中状元,奉旨完婚大团圆”。抛开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诗歌便成为男女传达感情的最好媒介物。才子借赋诗显露才华、表达自己的爱慕,佳人借考诗选择如意郎君。如《平山冷燕》中燕白颔游园时偶遇山黛,心生爱慕,便在花园中外粉壁上留下一诗,山黛也和诗一首,两人因此种下情根。《玉娇梨》中苏友白向白红玉求婚,白小姐便亲自出题考较他的诗才,并因其诗做得好而与他私订终身。《麟儿报》中男女主人公借联诗传情,《赛红丝》中更是未婚夫妻在长辈的主持下交换诗作当做定亲的聘礼。
可以说,在才子佳人小说中,诗歌是传达感情的最重要的方式,而且由于这类小说都以才子才女为主角,而他们的所谓“才”,自然是指诗赋之才,所以诗歌又成为显示主人公才华的不可或缺的手段。
诗歌的这种地位就对作者提出了较高的要求,要求作品中的诗作不但能够表达清楚人物的思想感情,而且要有一定质量,要符合他们才子才女的身份。但在这些才子佳人小说中,却往往是一方面作者赞扬他笔下的人物“言成锦乡、笔落珠玑,青莲(李白)却步、子建(曹植)避席”,另一方面这些“青莲”、“子建”们的诗作却又是毫无文采、味同嚼蜡,象《平山冷燕》中“绝世才子”平如衡、燕白颔所作的《白燕》诗,不过拿诸如“不须更羡丹山凤,光赍衣裳天下平”、“天子临轩赏素文,始知不是寻常燕”之类颂圣的陈词滥调来拼凑,哪里有一点“绝世”的影子?
明清之际的才子佳人小说,在思想内容上上承《金瓶梅》下开《红楼梦》,在艺术上亦有可观。诗歌韵文作为这类小说的重要构成成份,作者本应借它渲染人物、增加文采,但由于书中所引诗作大多质量低劣,并不符合主人公的身份、口气,使这些才子才女们有名无实、言过其实,正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猫”,这应是才子佳人小说的一大遗憾。

上一篇：无法传授的画法

下一篇：电话机发明中“五丝米的教训”

---

艺术 艺术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