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府诗《采莲归》原文|鉴赏|赏析|解读

[唐]王勃

采莲归,绿水芙蓉衣。秋风起浪凫雁飞。桂棹兰桡下长浦,罗裙玉腕摇轻橹。叶屿花潭极望平,江讴越吹相思苦。相思苦, 佳期不可驻。塞外征夫犹未还,江南采莲今已暮。今已暮,摘莲花,今渠那必尽倡家。官道城南把桑叶,何如江上采莲花?莲花复莲花,花叶何重叠。叶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佳人不兹期,怅望别离时。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连丝。故情何处所?新物徒华滋。不惜南津交珮解,远羞北海雁书迟。采莲歌有节,采莲夜未歇。正逢浩荡江上风, 又值徘徊江上月。莲浦夜相逢,吴姬越女何丰茸。共问寒江千里外,征客关山更几重?
《采莲归》系《清商曲辞》。属南朝梁武帝萧衍所制《江南弄七曲》之一的《采莲曲》。戎昱在《采莲曲》中写采莲少女们是: “同侣怜波静,看妆堕玉簪。”一种少女们天真无邪的戆态跃然纸上,而王勃这首《采莲归》所表现的都是采莲少妇们思念征夫的情绪,与少女们的心绪迥然不同。由于离别,在少妇们的心中对自己产生了“迟幕”之感,而对征夫则是有了怨恨之心,但她们在怨恨之余,仍然是关心并热爱自己的亲人的。在作者笔下的采莲妇们是勤劳的,美丽的、真率而可钦的。全诗表现着诗人对这些采莲妇们的同情与关怀。
为什么要用《采莲归》这个题目呢?一般说来,正在劳动热火之时,专心于劳作,没有闲情逸致去思索往日的夫妻之情,而劳动过后,在归途中,坐在采莲船上无事可做,就不免思绪万千,一齐涌上心头了。而一到家中,繁杂的家务又袭了过来,也无暇再去思索,所以她们的思绪在归途中最为活跃。诗人抓住这种典型环境中人物的典型思维活动,把通常的《采莲曲》换上一个字,叫做《采莲归》,实在是太绝妙了。由此也可看到他在运用乐府旧题写作时的创造性。
“采莲归,绿水芙蓉衣,秋风起浪凫雁飞”。写采莲妇身着粉红色的衣服,与绿水相映衬显得更美。同时从动态的环境描写中也交代了时令。
“桂棹兰桡下长浦,罗裙玉腕摇轻橹。”可以想见船是多么漂亮,摇船技术又是多么熟练,而她们依然处于青春芳华。
“叶屿花潭极望平,江讴越吹相思苦“长浦归舟,水平舟缓,随歌唱,道出内心的相思之苦。
“相思苦,佳期不可驻,塞外征夫犹未还,江南采莲今已暮。”佳期难驻,光阴飞逝,青春难再,而征夫犹在塞外,怎不令“美人”产生“迟暮”之感而益增相思之苦。
“今已暮,摘莲花,今渠那必尽倡家,官道城南把桑叶,何如江上采莲花。”这些采莲妇们虽然毫不顾忌地在江上发出“相思苦,今已暮”,但她们哪里一定都是乐伎人家呢?陌上的采桑女曾受“使君”的调戏,何如在江上采莲花,可以避免许多无谓的麻烦呢?
“莲花复莲花,花叶何重叠?叶翠本羞眉,花红强如颊。佳人不兹期,怅望别离时,牵花怜共蒂,折藕爱莲丝。”前两句写莲花之多,花叶相衬之美,但是作者的目的不在于写花的美,而是要用它来衬托采莲少妇们的青春美丽,所以一、二两句是为三、四两句铺垫的。莲叶的翠色虽然美,但与少妇们“黛绿”的“眉”相比,莲叶仍自觉“羞惭”;莲花虽红得可爱,但也只是勉强比得上少妇们润红的面颊。少妇虽美,但可惜塞外的征夫却不能在这青春年少时期归来,怎不令少妇们“怅望”远方而怀思别离时的约期呢?当这种情思萦绕在心头时,她们牵动到有两个蒂共一条茎的“并蒂莲”时怎会不十分珍惜,而当折断藕节看到仍相连不断的藕丝时,又怎能不从心底发出一阵喜悦之情?诗人借花、叶、藕写少妇们的貌与心理,可谓细腻入微。而在表现少妇们上,先写“芙蓉衣”,再写“罗裙”,兼及“玉腕”,而此时方用叶与花衬出美丽无比的容貌,亦可谓安排有序,细致多姿了。
“故情知何处?新物徒华滋。不惜南津交珮解,远羞北海雁书迟。”但是过去的恩情究意在哪里呢?眼前的新景物白白地这样茂盛,如果远在北海的塞外征夫再不来信,让人难为情,那么,就要在南津(又作“西津”)把自己身上的佩玉解下来送给他人了。诗人在这里运用了两个典故委婉曲折而含蓄有致地表达了采莲少妇对久出不归的征夫所产生的怨恨之情。实际上是在表现着诗人对采莲少妇的关心与同情。“交珮”、 “雁书”, 《辞源》均有解释,可参阅。
“采莲歌有节,采莲夜未歇。正逢江上浩荡风,又值徘徊江上月。莲浦夜相逢,吴姬越女何丰茸。共问寒江千里外,征客关山更几重?”在这最后一段中进一步写出了采莲少妇们昼夜不息的劳动情景,同时也进一步表现了少妇们思念征客的心情和彼此互相关怀询问的情怀。
总之,这首诗歌赞美了采莲妇女的美丽与勤劳,抒写了她们内心的相思与痛苦,表达了诗人对她们的同情与关注。由于篇幅较长,内涵较丰,所以能比较全面而又层层深入,曲折有致地描述了采莲妇们的内心活动。特别是在诗篇中巧妙地运用了比喻,顶针等修辞方法,景物衬托,逐层深入,暗用典故等表现手法,以及流畅铿锵的语言, 而更增强了乐府诗的艺术特色,给人以美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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