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


君不见,         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
高堂明镜悲白发,     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     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     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邱生,      将进酒,君莫停。
与君歌一曲,       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     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     惟有饮者留其留。陈王昔时宴平乐,     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     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余同销万古愁。

《将进酒》,原是汉乐府旧题,在《乐府诗集》中归入《鼓吹曲辞·汉饶歌》类,内容大都是写饮酒放歌之事。此后用此题作诗的不多,现存只有六首:梁萧统一首、唐诗人元稹、李白、李贺各一首,内容略同于古辞;另外,刘宋时何承天做有《将进酒篇》一首,其内容与古辞不合,它虽然沿用汉曲旧名,但已别增新意:主要是“言朝会进酒,且以濡首芜志为戒”,不同于古辞的“醉酒尽欢”了。
李白这篇乐府诗,虽袭用汉曲旧题(又作《惜空樽酒》、又《惜空樽》,见敦煌残卷),但在内容上已有发展,是借饮酒放歌来抒发诗人感慨的。至于诗歌的思想价值到底如何评价,历来都有争议,待读了具体作品后,再作评析。

* * * *

全诗共二十八句,篇幅不算短,内容丰富,大体可分为三大段:
第一段(“君不见”以下六句),主要写人生短暂,莫负光阴;
第二段(“天生我材”以下十四句,总的是说圣贤寂寞,富贵无常。其中有三层意思:①抒抱负,“济苍生”;②莫停杯,“且为乐”;③鄙世俗,轻权贵。
第三段(“陈王昔时”至诗末八句),写举杯泄愤,以酒销愁。
以下具体分段详讲:


第一段(“君不见”以下六句):人生短暂,莫负光阴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段文字,诗人用了两组排比长句为全篇的发端,给人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下吸引了读者:
你看不见,滔滔黄河水,源远流长,从高高昆仑山下来,滚滚东去,入海不返吗?天上来,是一种夸张写法,是说肉眼难及的长河之水,出自昆仑,以其地极高,落差极大,如从天而降,一泻千里,东入大海。上句是说,大河之来,锐不可挡;下句写大河之去,势不可回。
接着,又用另一个排比句说——
在高堂明镜之中,照见白发而生悲;早上还是乌油油的黑发,晚上却成了雪白一片。极言其人由少变老的快速。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快呢?生活告诉人们:悲愁催人老。这里,不妨回忆一下“伍子胥过昭关”的故事,就很好理解了。伍子胥了解过昭关之险,使他在极度紧张之中,一夜间黑乌的须发顿成雪白。青丝,即黑发。高堂,另一解,指父母或长辈。在此似乎难通,而作“高大厅堂”解,更恰当一些。
这两组排比长句,均用夸张法。前者为空间范畴的夸张,后者为时间范畴的夸张。这种夸张的运用,使对比更加鲜明,即:以永恒的时间和黄河之伟大,显出人生之易逝和生命之渺小。可说悲感至极,但又不堕纤弱,是属于巨人式的伤感,所具的艺术力量是惊心动魄的。
如果说前两句是用了“销”与“长”,中间两句用了“朝”与“暮”,而下边两句则是“悲”与“乐”了。自此以下,全篇诗情渐趋欢乐与狂放。
说人们处于顺境时,或者兴致极高时,就要尽情欢娱,饮酒作乐,不要对着月夜美景让“金樽”空着。(金樽,就是珍贵的酒杯。本作“尊”,亦作“千罇”,古人称酒杯为“尊”),不要让大好时光白白溜走。总之,切莫辜负光阴。
诗人以“黄河东流不返”比喻人寿短暂、人之生命易逝,应当抓紧时机及时行事,因为日月不居,时光难再。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似乎在宣扬“及时行乐”的消极思想,然而,这不过是现象罢了,而实际上,李白从少到老,直至老死,他一直乐观地面对人生,从未消极过。诗人在此诗的下一段的开头,就以达观好强的口吻,大胆地肯定自我,肯定人生。你看:


第二段(“天生我材”以下十四句):圣贤寂寞,富贵无常

这一段最长,十四句寓有三层意思——
第一层:抒抱负,“济苍生”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诗人对自己是“安社稷”之材和“济苍生”的抱负,一直是很自信的,热情从未减退过。当他被玄宗“赐金放还”,踢出长安京城之后,虽然一直过着浪迹天涯的落拓生活,即使在感叹年华易逝之时,也不忘记自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这一点,到他晚年,特别是在流放夜郎遇赦之后的残生中,仍然雄心未灭,自请参加李光弼部队北上征讨史朝义叛军,后因病至金陵而折回。这就是说,从李白后来的行为,也可证明诗人在这里高喊“天生我材必有用”,决非偶然。李白不但把钱财看得很轻,而且还用发展的眼光看财富的积攅。这里所说“千金散尽”,并非都是用于“喝酒吃肉”,挥霍浪费掉的,而是以大部分用来“散金济困”、“救弱扶倾”,即所谓“济苍生”的一个具体措施。不信吗?有他自己的文章为证——
   ……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

(李白 《上长安裴长史书》)

因此,以这句诗说李白“挥金如土”,提倡浪费,宣扬颓废,那是一种可恶的曲解,至少也是一种不幸的误会。
第二层:莫停杯,“且为乐”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邱生,将进酒,君莫停。

头两句诗,是有来历的。前句化用了曹植《箜篌引》的“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的诗意;后句则用了东汉“郑玄饮酒”典故。据《郑玄别传》记载(大意):
   一日,袁绍为郑玄高陞而设宴饯行于城东,赴会者三百多人,各人都敬郑玄一杯酒,自早饮到晚,郑玄竟饮了三百多杯酒,不仅不醉,而且始终神态自若。

李白诗中的“一饮三百杯”,就来自此典。李白引用它无非说明,既来之,则饮之,要敢于开怀畅饮,可暂时把那些不愉快之事丢开,要如郑玄那样镇定自若,决不要为朋友们的“围敬”所窘。所以,前句说“且为乐”。这里的且,是姑且、暂且的意思。且为乐,是说逢场暂且作乐,并非执意要成为没出息的任意酗酒的酒鬼。这一点,切莫曲解。
接着的四个三字短句,总的意思是:劝酒。劝几个知心朋友不停杯地喝酒。常言道,“酒逢知己三杯少”,何止三杯,他们要畅饮“三百杯”呢! 岑夫子,是谁?有人说是岑参,其实不对,是指南阳人士岑勋,“夫子”,是对其尊称;丹邱生,古今一致认为是指“嵩山逸人”元丹丘,与李白平辈,故称“生”。这两人都属于“意气相投”的隐逸之士。因此,彼此过从甚密,均为李白的知心挚友。李白集子中就有不少他们之间的酬答的诗歌。如《元丹丘歌》、《与元丹丘方城寺读玄作》等。
第三层:弃世俗,轻权贵

这一层意思最重要,是全诗题旨所在。诗是这样写的——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这个被人们称为“酒仙”的诗人,要请人倾耳细听些什么呢?原来他趁酒酣意醉之机大发了一通宏论:
说自己(其实也要别人)只希望在酒乡里长醉不醒,什么钟鼓鼎食,山珍海味都不足贵。因为古代富贵人家,不仅饮食精美,而且豪奢,连吃饭也要擂鼓鸣钟、奏乐佐餐。当然,诗人在这里用的“钟鼓馔玉”一语不是专指,而是泛指,用作“富贵利禄”的代称。李白在《江上吟》诗中曾经说过:“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也应西北流。”这是说,不但富贵不能长在,而且进一步指出:那些当时所谓“圣贤者”(其实批的是“权贵们”),也是身后寂寞,人死名灭,不为后世所知。只有那些以饮酒著名的人,才能流芳百世。其实,也许有人认为这后一句不免偏激,似乎还有一点为“酒仙”自己酣酒辩解之嫌。不过,我们通观全诗,从其主要倾向说,对于这些句子,不必过分认真,只是为诗人的“真言”打掩护而已。
将以上三层意思归结成一点,就是八个字:“圣贤寂寞,富贵无常”。这是第二大段诗之中心内容。
第三段(“陈王昔时”以下八句):举杯泄愤,以酒销愁

此段紧承上段“饮者留名”之意,为了给自己的论点找论据,首先把陈思王曹植抬了出来,然后再以旷达深邃之语结束了全篇。
诗歌说——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余同销万古愁。

前两句是用了三国曹植的典实。它是说,被封为陈王的曹操第三子曹子建,昔日,在一次野外骑射归来时,曾于洛阳门外的平乐观设宴。宴席上饮的是价高味美的名酒(一斗酒价十千)。并且在席间尽情地欢娱戏谑,寻欢作乐,大开玩笑。李白这两句诗,正是从曹植的《名都篇》“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的诗句中衍生出来的。其目的很清楚,为了征引历史名人的言行为自己上述论点作证。因为陈王与酒联系较多,同前述极度自信的口吻,也声气相近。同时,也为下边进一步“重酒疏财”、鄙薄世俗的旷达思想作必要的铺垫。这样,诗人就可以更有说服力地说:作为一个主人,还讲什么钱多钱少,应该毫不犹豫地去买酒陪客对饮。(这里的“径须沽酒”,径,直也,引申为不迟疑地;沽,即买。)真的没钱吗?那就把那五花名马、珍贵皮衣,都叫孩子拿出去换酒来喝吧! 这个美酒啊,几杯落肚,我们那个无穷无尽的烦恼,也就烟消云散了。诗情至此,由狂放转入激愤。这里,诗人不仅是酒后吐狂言,而且是酒后吐真言了。

* * * *

此诗也是李白的名篇,不论在思想上或者在艺术上都很有特色。主要是以下两点:


一、诗歌思想倾向是消极的,还是积极的

对此,历来有争议,至今仍然歧见纷纷。主要有三说——
一说,认为是消极的“昏饮逃世”之作。
他们对其作品的评价,除肯定其艺术上有可取之处之外,在思想上几乎完全否定。(复旦大学《李白诗选》)
一说,认为它是作者矛盾心理的产物。
他们说这个作品“消极中有积极”,或者说“积极中带有消极因素”。前者侧重于“消极”,后者侧重于“积极”。(唯守真《唐诗三百首详析》、《朱东润主编《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
一说,认为“喝酒”,是作者不满现实的反映。
他们说诗歌的基本倾向是积极的,乐观自信、放纵不羁的精神是主要的,诗人是借酒来发泄自己对黑暗现实的愤慨。(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唐诗选》、《唐诗一百首》说明)
我看第三说比较接近作者思想及作品实际。其最主要的理由是:
持此说的人是用整体观点和“透过现象抓本质”的方法,对文艺作品进行科学地、冷静地评论。它摒弃了那种只截取片断或拘泥于词句的片面性和表面性的做法。所以能够比较正确地判断诗作的价值,比较切合诗歌实际和作者的创作意图。
那么,李白写作这《将进酒》,其原意究竟何在?
此诗规模不小,拥有二十八句、一百九十七个字的篇幅;在内容上,也是自滔滔黄河扯到茫茫人生;自当今高人逸士追溯到历史上硕儒王侯,又从“饮者留名”论及“圣贤寂寞”等等方面,似乎其内容甚为丰富,思想非常复杂。但冷静地分析一下,却是比较单纯的,只须三个字就可概括全篇。这三个字就是:酒、愁、愤。下边即分别说说这三个字。
酒——它确是全诗的主要部分(并非中心思想),不仅在字眼上,有与“酒”有关的“樽”、“杯”、“饮”、“酌”、“醉”、“醒”、“宴”、“沽”和“斗”等字样充斥全篇,而且在用事引典上,也都围绕这个“酒”字。并用明确肯定的语言劝人“将进酒”、“杯莫停”,还说“惟有饮者留其名”,甚至表示:即便典裘让马,也要“沽酒对酌”。这不是公然地宣扬“纵酒”吗?其实不然! “纵酒”,只不过是诗的表面形态,是诗人借以表情述言的一种手段而已。
不信,请看下边的“愁”字:
愁——此字只在诗之最后才出现。但它却是量重千钧:不是一般的哀愁,而是重重的“万古愁”!
愁些什么? 诗人宣告——
先愁人生无常:须发朝丝暮雪;富贵难以长保;圣贤身后亦寂寞,等等。
再愁时不我再:光阴如流水,一去不复回;诗人时年四、五十岁,可事业未就。
又愁苍生难济:散尽千金济落魄,可落魄者众,难以尽济,奈何! 奈何!!
还愁社稷不安:对此,诗中虽未明说,但从“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句话里暗示了出来。这里的“必”字很重要:它是一个表态副词,即“必定”,挺坚定的。虽然属于未然型的只指出可能性和必然性,但信心十足。这个“必”字说明了对于“天生之材”,过去不用,现在不用,将来必用。国家良材弃置不用,无才者却得到重用。这不正是“社稷不安”的征兆吗?不久后来的“安史之乱”,正是一个最好的佐证(据考,此诗约作于天宝十一载(752),而“安史之乱”发生于天宝十四载(755),只差三年)。
诗人的这样地愁这愁那,既愁今天,又愁未来,愁绪百结,哀思绵绵,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万古愁”哟!
愤——作为一个字眼,全诗找不到它。因为它被隐蔽在“酒”字后面,“愁”字之中。愤,是由愁而来,愁极生悲,悲到最后就要发“愤”;“愤”既生,就非“泄”不可了。那么通过什么方式来“泄愤”呢?
“泄愤”方式,可以有各种各样。诗人采取了一种传统的“纵酒”形式,来抒发心中的无限悲愤。所说的“传统方式”,是因为它不是李白首创的,而是距他五百多年前的“竹林七贤”们就早已发明这种武器来对付当时的黑暗统治了。阮籍、陶潜等就是最善于这一手的,李白只是继承并发展了它。这是因为李白是一位一向具有“济苍生”、“安社稷”的宏远政治抱负的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其忧国恤民的思想感情是至死不衰的。可是社会给予他的只是冷落、排斥、打击,终生不得舒展宏图。这首诗正是诗人被赶出京城“翰林院”、“赐金放还“,浪游大江南北时的作品,悲愤之情是可以想见的。当然,当他在反抗中受挫时,难免会流露某些孤寂、消沉情绪,也会企图用纵酒、寻仙和浪游来排遣愁怀。但这决不是诗人的主导思想。正如为他撰写”新墓志序”的范传正说得好:诗人“饮酒,非嗜其酣乐,取其昏以自富;作诗,非事于文律,取其吟以自适;好神仙,非慕其轻举,将不可求之事求之。”(详见《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白)新墓碑序》)诗人自己在《暮春江夏送张祖监承之东都序》中也说过:“仆书室坐愁亦已久矣,每思欲遐登蓬莱,极目四海,手弄白日,顶摩青穹,挥斥幽愤,不可得也。”两人的话,正好说明诗人之所以纵酒,寻仙和放情山水,都是对现实不满的表现,是一种借以“挥斥幽愤”的方式。如果有人据此而给李白定以“沉迷酒杯,昏饮逃世,虚无颓废”的罪名,那是对伟大诗人的极大的曲解和冤枉!
据此,我认为《将进酒》的基本倾向是积极的,向上的。“借酒以挥斥幽愤”,就是此诗的主题思想。同此相类的作品,在李诗中还有不少(如《梁园吟》、《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等等)。如果都能完整地、正确地理解它的精神实质,它的社会效果,主要是激发人们对朽腐社会制度的不满和对受屈之人的同情,就不至于导致人们走向消极和颓废。


二、在写作上有两个特色值得重视


第一、章法上的跳脱多变,手法上的大起大落

李白诗作的浪漫主义色彩极浓,往往使诗篇呈现一股感情充沛、瞬息万变的特色。这在前述的《古风十九》、《梦游天姥吟留别》和《梁园吟》等诗中,都可明显看见。而这篇《将进酒》表现得特别突出。
全篇诗歌词语组合跳脱多变,谋篇布局大起大落,诗情的变化更大,忽翕忽张,由悲转乐、转狂,由狂放转激愤,再转狂放,最后结穴于“万古愁”。这正好回应篇首那种如大江奔流,如天马行空,有气势,又有曲折,力能扛鼎。当他大力劝人放杯痛饮时,大喊“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似乎一味追求颓废生活。正在此之际,诗人转瞬间,突然蹦出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来。于是,一种强烈的自信,一下就横扫了那种消极的悲叹。又如,似乎全篇都在咏叹“饮酒之乐”,可是到了诗尾的最后一端,却倏然闪出一个“万古愁”来,使诗歌境界大开,气氛骤变。这种警辟出奇的章法,不仅有感奋神经的作用,更重要是这个作用能增加诗趣和突出深化诗歌的主题。
第二、笔调直率,语言豪放,情真意切

这篇作品具有震撼古今的气势和力量,除了上述的旷思和豪情之外,语言和笔调的狂放和豪纵,也是一个重要因素。这个特点贯串全诗:从开头的“黄河奔流到海”到篇末的“同销万古愁”;篇中的“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自信壮语和“一饮三百杯”、“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豁达豪言,以及“圣贤寂寞”、“富贵不足贵”的鄙薄语气,如此等等,都构成了诗歌的豪健气氛和旷达意境。
当然,这些同作者具有洋溢热情、豪雄性格和坦率胸怀有关,使人读了诗歌,就毫无遮拦地洞察诗人的肺腑,了解其真情实意。沈德潜说:“读李诗者于雄快之中,得其深远宕逸之神,才是谪仙人面目。”(《唐诗别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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