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名作《米芾行书信札》鉴赏
宋代“苏、黄、米、蔡”四大家,对后书影响最大的应该是米芾。他被董其昌评为“宋朝第一,毕竟出东坡之上。”苏轼亦称米芾的书法“当与钟、王並行,非但不愧而已”。
米芾在书法上的成就,与他勤奋临习古帖是分不开的。他特别致力于探究二王古法,于王献之更能入木三分,並稍加欹侧跌宕而自成风貌。他学书确实下过死功夫,“临摹之际,往往逼真”,以致将临本与原本放在一起时,使人难以分辨真假。正因为他临习专深,故有“集古字”之讥。马宗霍在《书林藻鉴》中云: “元章早侍内庭,得窥秘迹,收藏既富,临摹尤精,虽以 ‘集字’获讥,亦由‘集字’得法。”由于他临池得法,並极为刻苦,自言“平生写过麻笺十万,流布天下。”米芾临摹精深,但终能跳出龙门,成为王羲之书派中欹侧一路的代表人物而永垂书史。
米芾为人狂放不羁,违世异俗,往往做出不合常理的事来,因此有“米颠”之称。他的书法亦追求自然天真的艺术风格。对于真趣的追求,是他书法美学观的重要组成部分。他主张“心既贮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他将张旭教颜真卿“小字展令大,大字促令小”的观点斥之为谬论,认为字应该“大小各有分”。听其自然,随其相称。米芾的书翰信札即是他自然天趣审美观的产物。
这里所选的米芾信札精妙绝伦,大小疏密,粗细欹正,随心所至,比《蜀素帖》、《虹县诗》等书作更有一番自然的天趣。信中写的是托人求购字画之事。他见一帧“秀才骑马”的画,愿在原价上“增数千买取”。另有一件玉轴装裱的黄纸草书十分精采,那人要价十五千,他当时只出了十千,没有成交,回来后,越想越后悔,又赶紧托人,不仅愿出原价十五千,甚至“更增三、二千不妨。”可见米芾对自己喜爱的字画,痴到何等地步。正如他自己所说: “学书须得趣,他好俱忘,乃入妙,别有一好萦之,便不工也。”正因为他用志不分,一心扑在书画上,所以他的字才能写得如此出神入化,被人们视为珍宝。
此帖为行书体,虽偶有连笔草书,但清晰可辨,体玩了书信可读性的特点。这运笔虽极为随意,正侧互用,藏露结合,然仍极为守法,以中锋为主,提按分明。如“翟院深山水”数字,重按轻提,粗细明显,点画规矩。字形结体,随意潇洒,俯仰多姿。行款的安排也不是行行平行垂直,而是左右侧斜,有疏有密,有轻有重,从而形成了流畅连贯的不可遏止的动态美。
值得称道的是,即使是对漫不经心的尺牍,米芾随手写来,並无意于精,却仍能十分讲究法度,如最后一行,“更增三、二千不妨”,因为纸短,无法另行,只得将“妨”字挤到一边去,显得既俏皮又别致,然却互不相撞。再如添加的小字,挤在字里行间,既穿插,不避让,仍不碰撞,足见米芾功力之深厚。
此尺牍墨迹真本,现藏于台湾故宫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