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

平生酷爱渊明，偶然一出归来早。①题诗信意，也书甲子，也书年号。②陶侃孙儿，孟嘉甥子，疑狂疑傲。③与柴桑樵牧，斜川鱼鸟，同盟后、归于好。④ 除了登临吟啸。事如天、莫相谘报。⑤田园闲静、市朝翻覆，回头堪笑。⑥节序催人，东篱把菊，西风吹帽。⑦做先生处士，一生一世，不论资考。⑧

【注释】 ①渊明：指东晋诗人陶渊明。归来，指弃官还乡。②题诗信意：题写诗篇时随心所欲，信笔而书。也书甲子，也书年号：此用陶渊明故事。《宋书》卷九三《陶潜传》称陶潜“自高祖刘裕王业渐隆，不复肯仕。所著文章，皆题其年月，义熙以前，则书晋氏年号，自永初以来，唯云甲子而已。”这种作法表现了陶渊明不与当局合作的孤傲态度。③陶侃孙儿，孟嘉甥子：这两句说陶渊明的身份，说他是陶侃的孙子，孟嘉的外甥。《宋书·陶潜传》说他“曾祖侃，晋大司马。”又陶潜《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君讳嘉，字万年，江夏鄂人也。……渊明先亲，君之第四女也。”孟嘉为人豪放不羁，有“南朝狂客”之称。④柴桑樵牧：陶渊明家乡柴桑的樵夫牧童。斜川：地名。其地在江西星子县境。陶渊明曾有《游斜川诗并序》。其序中说：“辛酉正月五日，天气澄和，风物闲美，与二三邻曲，同游斜川。临长流，望曾城;鲂鲤跃鳞于将夕，水鸥乘和以翻飞。” ⑤谘报：商量询问和报告。⑥市朝：指争夺名利的场所。市，市场。朝，朝庭。翻覆：变化无常。⑦东篱把菊：此用陶渊明故事。陶渊明《饮酒》：“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西风吹帽：此用孟嘉故事。陶渊明《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九月九日，(桓)温游龙山，参佐毕集。……时佐吏并著戎服。有风吹君(孟嘉)帽坠落。温目左右及宾客勿言，以观其举止。君初不自觉，良久如厕，温命取以还之。”⑧先生：文人学士。陶渊明曾自号“五柳先生”，并著《五柳先生传》。处士：不作官或未作官的士人。资考：资历和政绩。考，考核。《尚书·尧典》：“三载考绩。”疏：“以三年考校其功之成否也。”

【译文】 平生最爱陶渊明。偶然出门去做官，早早辞官便回程。信笔随意题诗句，甲子年号每相混。陶侃的孙儿，孟嘉的外甥，似狂似傲难分清。和柴桑的樵夫牧童，与斜川的游鱼飞鸟，作朋友，结深情。

除了登山临水吟诵歌唱，天大的事儿，任什么也别跟我商量。这田园生活闲适宁静，那街市朝庭反复不定。回顾当年事，可笑枉劳神。时光催人老，行乐莫留停。采菊东篱兴味长，西风吹帽不觉醒。作个书生隐士林下客，一生一世乐盈盈。管它什么资历深与浅，管它什么为政廉与清。

【总案】 本词以陶潜自况，表现了对变幻无常的政治生涯的失望和厌倦。上片纯写陶潜事迹，下片写自己抱负，一种深沉的失落感跃然纸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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