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诗言志”的最初意义是讽与颂,也就是后来“美”“刺”的意思。“美”,善也;“刺”,责也。

《小序》,据朱先生看,与《毛传》同出一人之手,二者联络得很密,有许多地方得合观才能明白其解释。《小序》讲美、刺,这对后日影响大。在“风”、“雅”全体中,明说“美”的占二十五篇,明说“刺”的占一百二十九篇。“美”、“刺”与教化有关系。这一百五十四篇明说“美”、“刺”的诗中,属“兴”诗的共六十七篇,其中:属“美”的六篇,而属“刺”的六十一篇。“美”、“刺”的来源,应远溯至献诗讽颂。讽颂就是美刺观念的远源。毛公何以不说讽颂而说美刺?这与“春秋家”有关系。《春秋》里有一原则,就是褒贬。战国时专解释《春秋》的公羊、穀梁二家,固然用“褒贬”二字,有时也用“美恶”。《穀梁传》有一次用“刺”字。《毛传》中“美刺”之意念,甚至字眼,都是从春秋家出来的。春秋家重咬文嚼字,这大概受当时辩者影响。咬文嚼字,则不但断章取义,而且断句取义了。这就陷于支离破碎穿凿附会。这种精神影响《毛传》解释诗。在《魏风·葛屦》篇亦有“刺”字:“维是褊心,是以为刺。”《小序》里“美”“刺”的来源大概如上述。孟子说:“诗亡而后《春秋》作,《春秋》作而乱臣贼子惧”,这亦是重诗的讽颂作用。孟子的暗示,表示诗与《春秋》之关系,都与政教有关。这个暗示对后日解释诗的人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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