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界喜欢“一窝蜂”,而“一窝蜂”的结果常常是什么片也拍不好。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

八十年代初,爱情题材走红,于是,“××恋”的片子接踵出现;后来,《少林寺》一片引起轰动,于是,大小和尚一时成为银幕上的主角,棍棒飞舞,拳脚相加,相继出现了《少林寺弟子》、《少林寺俗家弟子》、《少林小子》等片;以后,强盗杀手横行,妖女间谍吃香,于是,小偷、大盗、女谍、侠客……一时间占领了银幕,由五六十年代的“英雄辈出”变为八十年代的“大侠辈出”,拍侦破、武打片成了热门题材,像《无罪的杀手》、《荒原杀手》、《杀手传》、《在暗杀名单上》、《西安杀戮》、《凶宅美人头》、《血溅秋风楼》、《把他们全杀光》……且不说这些影片的格调如何,单就选题来说,就明显地看出“一窝蜂”的严重程度。

拍得最起劲而又失败得相当惨的,要算大拍特拍武打和侦破之类的娱乐片了。本来,想摆脱当时电影的困境,试图为不景气的电影找条出路,而结果是观众发“腻”了,不但收不到社会效益,连经济上也不断亏损,收不回成本。

一部片子大受欢迎,可以卖出几百个拷贝,于是,大家就竟相拍摄,以为观众都爱看这类片子,难免上“一窝蜂”的当。

“一窝蜂”的现象,不仅表现在选材上,而且在细节运用、场面选择上也有你拍什么,我也拍什么,你怎么拍,我也怎么拍的现象存在。

谢晋在《牧马人》中让郭��子往大字报上尿了令人叫绝的一泡尿,有人评论这一泡尿尿得“有思想、有感情、有艺术”。此后,银幕上尿流不绝,《良家妇女》里的小女婿不断地尿,《红高梁》里的“我爷爷”干脆往酒篓里尿,《春桃》里的女主人公虽没当众撒尿,但那尿声萦耳可闻……尿的方式也不同,从对着墙根尿到对着大河尿,从一个人尿到多人并排尿,从悄悄尿到尿完之后再提着裤子抖几抖……

“一窝蜂”地撒尿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一窝蜂”地洗澡。

自《一夜歌星》而后,漂亮的女影星们纷纷争着往澡盆里跳,当然洗澡的方式各有不同:《一夜歌星》大浴池,《风流女谍》莲蓬式水龙头,《川岛芳子》小浴池,《安丽小姐》坐式淋浴,《一无所有》小浴缸,《落山风》半人高的大木桶。

撒尿和洗澡既是生活中的现象,倘若剧情需要,也无妨表现,但如果仅是出于一种“东施心里”,以为人家这样一下挺招人喜欢就仿效起来,势必招来观众的“一窝蜂”嗤笑。

中国是个拥有世界上最广大观众的电影大国,观众的口味不一,且又有不同的层次,“一窝蜂”地拍一种片子,而且又是一种拍法,以此来满足这么庞大的电影王国的观众,是可笑的,不切实际的。

要赢得广大观众的青睐,需要多样化的片种,多样化的风格,要有出奇制胜的艺术胆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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