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同栖庐岳云,寒烧枯叶夜论文。
在生未识公卿面,至死不离麋鹿群
从见蓬蒿丛坏屋,长忧雨雪透荒坟。
把君诗句高声读,想得天高也合闻。

杜荀鹤屡试不第,长期过着与山林为伍的隐居生活。在他的诗集中有很多是同山人有关或唱和的诗篇。由于遭遇身世的一致,所以都充满真挚的感情。本篇更是如此。
诗的开头两句点明自己同山友之关系。“十载同栖庐岳云,寒烧枯叶夜论文。”杜荀鹤和山友一同住在庐山达十年之久,其熟悉的程度可想而知。不过时间之长并不足以说明关系之密切,因为也许“别有同山者,其如未可亲”。所以紧接着第二句又表明山友和自己志同道合。“寒烧枯叶”是说两人同是贫士。“君贫我亦贫,为善喜为邻。”是共同的处境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夜论文”则说明他们不是俗交而是诗文之友。“宁为宇宙闲吟客,怕作乾坤窃禄人。”共同的爱好和密切的交往加深了他们的友谊。这样一个朝夕相处、志同道合的友人一旦去世,怎能不叫作者伤心痛苦呢?在悼念之际,首先想到的是友人的一生,所以第二联“在生未识公卿面,至死不离麋鹿群”。便是对山友生前遭际的回忆。山友一直没有为世所用,终生过着隐居生活。是他真心愿意这样吗?不是的。当时的山人大都是无可奈何才居于深山。杜荀鹤在《乱后宿南陵废寺寄沈明府》 中说: “且把酒杯添志气,已将身事托公卿。”在 《题庐岳刘处士草堂怀庐岳旧隐》 中说: “求名心在闲难遂,明日马蹄尘土中。”就连李昭象听到杜荀鹤及第的消息后,也要在“深岩贫复病”之时 “贫病忽如失,山川顿觉清” 。可见他们是多么急于用世。只是在那样一个 “世情奈值不容真”的黑暗社会无法实现这一愿望,才不得不 “深山共汝耕”的。所以这两句,是悲友也是悲己。“在生” 、“至死” ,透出无限酸痛。第三联转写山友身后的情形。“从见蓬蒿丛坏屋,长忧雨雪透荒坟。”人去室空,长满蓬蒿,是何等的荒凉凄惨。由于贫苦无力经营丧事,山友只能草草埋葬,使作者经常忧虑其坟墓受到雨雪的侵蚀。一个人才、诗人,就这样贫困潦倒地度过了惨淡的一生,长眠地下。他生前可悲,身后更加可悲。这不仅是山友一个人的悲剧,也是全社会怀才不遇人士的悲剧呀! 怎么能不激起作者的万分痛苦呢? 于是“把君诗句高声读,想得天高也合闻” 。友人已死,但 “身没诗名万古存” ,读其诗,想见其人,而越思越感伤心,作者不由得呼天抢地。全诗步步深入,到此悲痛愤慨之情达到极点。
饱含浓郁的感情,一气直下,震撼读者的心弦,是本诗的特点。而自然浅近、明白流畅的语言,又增强了这一效果。杜荀鹤是很善于把格律诗通俗化的,通过本诗我们便能体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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